章节：一章全.
配对：Aragorn/Legolas
作者：勒在我心
分级：G 分类：preslash
文体：AU，angst
警告：death
feedback:feedback will be welcome : )

被寂静渗透的黑暗，突然出现了一点点异动。

在被高壮的银色蔓蓉树遮挡的视线外，有三个小脑瓜几乎是凭空冒了出来。顿时，平淡而祥和的安静被瞬间打破，空气里充满了小孩子特有的不安分。

一个有着长长黑发的漂亮女孩，一个一头乱发的人类男孩，还有一个在月光下微微泛着银光的精灵男孩。三个小孩子挤着靠近了那面水镜。

女孩子那特有的尖尖嗓音响起来，“看，这是水镜，能看清你最深切渴望的镜子。”她不安分的伸出手指想碰碰那光滑的镜面，就要碰到时，又突然吓了一跳的缩回手。她惶恐的看看周围，微微低垂下头，两只手绞着那华丽的裙角。

两个男孩子也没有闲着，抢着挤着想离水镜近一些，可是他们个子还矮，头顶只刚刚过摆放水镜的石桌。

终于三个人发现了不远处有一个稍微大一点的石头，三人一商量，没费多大力气就把那石头搬了过来，可那石头太小，只够一个人站上去看，于是他们不得不轮流站上去。

那个被他们称为阿尔文的小公主，略显羞涩的先站了上去，她充满渴望和喜悦的在那水镜面前站了很久，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镜子，直到很久以后月光透过蔓蓉树的缝隙把她的影子拉长，她这才优雅的从石头上走下来。

“你看到了什么？”两个男孩子充满好奇和渴望的问。

那个有着美丽的容颜的精灵依旧不舍的回头盯着镜面，微笑着说，“我看到在我长大以后，有一片像盖德拉丽尔夫人一样的金色森林，而我就是它们的女王。”

那两个男孩子一起傻傻地笑了，纯真可爱。那个女孩脸色微红，偷偷瞥了一眼笑的最开心的，有着黑色头发的男孩。
而很久很久以后我们才知道，这个女孩子在撒谎。的确，她想成为精灵们的女王，而她自己拥有永久的生命和受人尊崇的地位，这都是真的。

但她最想要的不是这个。她在水镜中看到长大的自己身着一身紫色天鹅绒长袍，细致而独特的王后皇冠轻巧的别在自己的头发上，腰间束一条装饰着许多名贵珠宝的腰带，但最名贵的珠宝也比不上她美丽的万分之一，最重要的是一身王者穿着的阿拉贡，也就是现在的这个黑发小男孩，在无比热烈的“万岁”声中，在数以万计的人群中，在白城白树的背景下吻了她，鲜花撒满白城以至中州的每一片土地，嘹亮而优美的歌声在称赞着他们的爱情，身后是刚多和瑞文戴尔的金盔金甲的军队。她将成为人类的君主，与她的挚爱共同走完一生。

她的确几乎实现了这所有，广阔无边的肥沃土地，无与伦比的至高权利，强壮彪悍的英勇军队，排山倒海的欢呼人群，硬挺潇洒的人类男子，她都得到了，甚至她原本并不需要，哪怕只是和自己心爱的人手拉手，他们相爱，他们结婚，他们看着自己的儿女一天天成长。然后他们一同变老，却依旧手拉手，露出只有幸福的人才有的那种傻乎乎的笑。但不完美的只是一点——她在男子的吻中，敏锐的感觉到了绿叶气息。

在银发男孩的谦让下，那个黑发小男孩第二个站到那石头上，他的眼睛机灵的盯着水镜，眉头半是疑惑半是满足的皱着，良久，他才叉着腰，一幅威武雄壮之气的跳下来。

“埃斯特尔，你看到了什么？”那另外的两个问。

那个以后被称作阿拉贡的孩子骄傲的说了一句，“我看到我成为刚多的君主。”

是啊，只有一句话就能容易的在脑海中产生这样的画面：披挂华丽的战马高傲矫健地走在游行队伍的最前面，埃勒萨王一身华丽战甲，向排山倒海一样蜂拥向街道两边向他高呼万岁的人民点头示意。手持长矛的卫士高喊为刚铎之王让路，他是如此威武挺拔，带着傲视一切的笑容，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一个神。

   在他紫金颜色的斗蓬后面，是长达数里的大军。四马一排的骑士连马蹄抬起落下都整齐划一，步兵的军靴整齐地踏在曾经焦灼的土地上，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他们不住地高呼着胜利，胜利。

那另外的两个人不住的点头。

只是很多年后，我们才知道那个曾经英武豪发的跳下石头的男孩子在撒谎。并不是说他没有得到上面那些，他都得到了，他也一直以能发扬祖辈的光辉为骄傲。

但是他似乎错了，他在水镜中看到的，他内心深处渴望的，只是一幕熟悉的画面：五六个人的背景后，那个实际上有着金光闪闪头发的精灵庄严而骄傲的对着他说，“I have my bow.”他则紧紧的拥抱了他熟识已久的朋友。

但是这幕在他看来再普通不过的画面，却在另一个景象后彻底破碎，在他华丽而热闹的婚礼上，当他看见那个精灵时，他不得不尽力压制住所有的冲动和爱怜，仅仅把僵硬的手臂搭在那人的肩上，眼里是再也控制不住的绝望、怅惘和留恋。

他不得不允许自己在繁忙的国务时重温那令他无比怀念的时刻，抽支烟，在微蓝的烟雾升腾中，被阳光里那瘦削而英挺的身影而刺痛双眼。

他甚至连一个拥抱都再也不允许得到。

   最后终于轮到那个银色头发的男孩子，那剩下的已经得到满足的两人一边呼唤着“莱戈拉斯”一边把他推上石头，莱戈拉斯，是他的名字。

他缓慢的望向镜子。

时间在他这里慢慢凝固，很久很久之后才缓缓滴落下来。他是在那上面站的时间最长的一个。直到东方露出鱼肚白，他才从那石头上走下来。

“你看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莱戈拉斯？”两个孩子认为他在那上面呆了那么长时间一定看到了许多美妙的东西。
但是，莱戈拉斯只微微展露微笑，英俊从那一勾的嘴角中浮出。“我看到我长大了，走在阳光下，恩……阳光很不错，我笑着，很高兴。”

另外两个人都瞪着他，似乎看到了在湖面上巨大的鱿鱼摇摆着前进。“笑着？阳光不错？只有这些？”

他们大张着嘴，脸上一幅不可置信的表情。

“是啊”，莱戈拉斯也有些疑惑的回头看了看水镜，“只有这些”。

“你确定？”

他笑着耸耸肩膀，没说什么。

“你没看到一堆精灵女子，人类女子对你投怀送抱，甚至，天哪，包括女矮人？”那个小姑娘疑惑的问，“你没不好意思说出来吧。”

“或者你看到自己当上了黑森林的王？放心，我们不会告诉瑟兰迪尔王的。”

莱戈拉斯有些不耐烦的轻声说，“我向你保证，只有这些。”

两个人奇怪的看看彼此，又在心里显出一个理解的笑容——他们自己也没有把真话说出来，所以他们宽容的原谅了自己的朋友。

“走吧？”莱戈拉斯问他们两个。

“那就走吧。”三个人一齐消失在高大的银色蔓蓉树后。只有一双明亮的蓝眼睛带着些许的疑惑又望了一眼那传说中的水镜。

很久以后——

我们知道那三个人中只有一个得以永生，其他的两个则选择了死亡，且不管这究竟是不是他们自己的意愿。那个唯一得以生存的仿佛陷入了一个柔软而空虚的世界里。这个世界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重力，没有方向感。这个世界里没有时间流逝的概念。这让他觉得难以忍受。

我们知道当他为了实践自己的诺言而和矮人一同旅行，当他回来后，阿拉贡不见了，却多了一个老人，他是那样老，那样老，老到难怪乎他看到他的手的第一眼就意识到了时间的流动。但是当他看向他的眼睛，他脱口而出：阿拉贡。
我们知道当他是他们三个中唯一一个活下来的时，他开始考虑永生。当面对精灵的永生时，时间失去了他的尺度；当他不会再衰老。不会再被岁月侵蚀身体。当门外王朝变幻，海枯石烂天翻地覆，他却依旧在那里，巍然不动，永垂不朽。

我们知道当他终于厌倦了那所谓的天长地久，地老天荒时，他开始感到害怕，在他战斗时他面临数不尽的半兽人时他不曾恐惧过，但是同样未曾衰老的躯体在这个和平安详的年代开始恐惧，他把自己一个人关在黑暗的屋子里，极端寂静中听自己的心跳，他逼迫自己用这种方法提醒自己还活着。

我们知道他终于决定离开，离开这个他曾无比热爱的中洲，只是一切都已经斗转星移，物是人非，他决定离开这个有太阳的地方，回到精灵的宿命——佳离地。回到那里数亘古不变的星星。

莱戈拉斯，那个终于活下来的人，最终仍然离去，在他离开时，晚上没有一丝星光，那曾抚慰了多少受伤的人的光明此时却仍不给他恩惠，不给予他救赎。而更可怕的，他没有勇气去面对那灿烂无比，光华四射的阳光。

但没有人知道，是他真的找不到阳光，还是他的心已经没有光了。

所以，很久很久以后，我们才知道他并没有撒谎。

在那依旧光滑如水的水镜中，

他永远，永远的，

微笑着，

走在阳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