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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1/18 | Ordinary Miracle (VM/OB) 第三章
类别(Vigor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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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2:48
很多人都感到奇怪。年龄差距如此之大的两个人怎么能和对方闹的不亦乐乎?这事就连两个当事人也说不清。不过自从维戈住院以后,每天早晨看两个人吵架成了R3病房里的病人们的一大爱好,这可难为了那两个人了,平均三天吵两回,而且话题不重复手段不老套,也是个高难度的活儿啊!
维戈很快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习惯了每天早晨有个穿黑色衣服的家伙跑过来和他大吵一架,喜欢了时不时被玫瑰的刺扎到手,习惯了那个把外面飕飕的冷空气带进屋子里的家伙夹裹着初春的冰芯在他脸上轻吻一下,(当然也习惯了他吵完架后的咬一口),习惯了他吃咖啡冰筒时让奥兰多看着或者奥兰多吃蓝莓冰筒时自己假装嫉妒的看着,最习惯的还是无聊时和乔拿聊奥兰多。反正就像乔拿预言的那样,没有人不喜欢奥利,就连他也没能排除在外。
但维戈却无法说他们是朋友。有个电影里面说过一句挺有道理的话:我不是很确定待在一个地方的人,就是朋友。尽管他们那么开心的吵着,笑着,但维戈总感觉他们之间像一个单行道,奥兰多或许可以了解他的感受,可他却不能反其道而行。他视线中的奥兰多永远是带着自信、嚣张的笑,从没有在他面前有一丝沮丧、忧虑。他喜欢看奥兰多笑,但他更希望帮他分担忧伤。一个真正的朋友,应该是快乐时一起分享,伤心时一起承受的人。后者尤其重要。
后天维戈要做一个腰椎穿刺的小手术,他想反正无聊,于是决定去奥兰多的办公室走走。他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看见穿白大褂的奥兰多正往门上钉着一块木板。维戈悄声靠近,并不意外的发现上面是似曾相识的几个大字:私人办公室,请从旁门进入。
他不由得无声的笑了,走到奥兰多身后,轻拍他肩膀一下。奥兰多看见是他吓了一跳,慌忙解释说:“以前的木板坏了,我只是更换一个而已”。看着奥兰多那副嘴硬的样子,他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就放过了他。
“老家伙在担心后天吗?”奥兰多问端着咖啡站在窗口的维戈。
维戈浅啜一口咖啡,笑了,“怎么会呢?后天是你做手术。我都听包括米兰达在内的多少个人告诉我说你做手术就根本不用担心了。”
奥兰多大笑,“我的崇拜者们。”他也端了一杯咖啡漫步走到维戈身边。“在看什么?”他温和的问。
“那片森林。” 维戈指给他。“我小时侯就住在森林边上,那时我暑假度假总会去我叔叔家的牧场,每天就坐在那些动物之间,看着他们自由自在的奔跑生活着。我记得那时叔叔有一只小的牧羊犬,他想训练好那只狗然后卖个好价钱。我还记得那狗叫Sidi。” 维戈感觉一只手臂轻松的搂着他的腰,他看着奥兰多温和的笑了,也用手搂住他另一边的手臂。“一开始的时候,Sidi很听话。可是越到后来,我就发现它就越难调教,因为它喜欢奔跑,在树林里和牧场上狂奔,每次都是风一样的乱窜,回来时就气喘吁吁。我叔叔很生气,他想尽办法也不能让Sidi停止跑,他把Sidi关起来,可Sidi连饭都不吃,眼睛直愣愣的盯着牧场。后来叔叔没办法,就只得放了Sidi,后来听说它成了牧场的守护者。我当时看着Sidi就想,我也要像它一样跑。结果我就违背了我父母的意愿,没有和他们一样当律师。”
“当了个卖笔的。”奥兰多咧嘴笑着补充。
“其实……”
“你不是卖笔的。我猜你是个画家。”奥兰多神秘的一眨眼。维戈挑眉,表情似乎不是太惊奇,他大概是早知道骗不过奥兰多锐利的眼睛。他点点头承认“我只是个画画的,算不上‘家’”。
“我第一次见你时就觉得你身上有种颜料的味道,再说商人都是一股铜臭气,虽说你也好不了哪去,但多少还比他们强点。Oh,还有前一段时间,有几天半夜我看见R3病房都开着灯。”
“你那么晚还没有回家吗?还是你值班?” 维戈知道他画画的时间大概都在一两点左右,医生的下班时间应该不会那么晚吧。
“你喜欢那片树林?”奥兰多答非所问。
“是啊。”维戈奇怪,以为他在故意岔开话题。
“其实那不是树林,那是一片高档的住宅区。里面是几幢带花园的房子,我就住在正对面的那幢里,所以晚上我从屋子里就能看到R3病房。”他伸手指给维戈看,果然深深的绿色中隐约透出红色尖房顶。
“果然够敬业啊,花骨朵。” 维戈拍他肩膀。“家都安到医院对面了。”
“欢迎有时间去绕绕。”
“你知道我出不去,尤其是晚上大门锁着。”明知只是客套,他还是忍不住和他对着干。
“自己想办法嘛!”奥兰多把有些凉了的咖啡一饮而尽,“医院的免费咖啡真是难喝,”做了个鬼脸。
维戈也喝了一口,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很难喝。“哎,花骨朵,你真的是凭那些小线索猜出我是个画画的吗?”
他点头,维戈刚在心里佩服奥兰多的细心,就听他若无其事的说,“除了护士总对我抱怨你送洗的病号服上有好多颜料以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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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维戈在医院对面森林里寂寞的街道上散步,辨别着花骨朵家的方向。这里的环境真的很棒,天然的草木馨香,微凉的晚风吹打着他的薄衬衫,皎洁月光从有些干枯的枝叶间透过来,染银了一方土地。
“该不是这里吧。”他喃喃自语,目光离不开面前的房子。
不过这哪里叫个房子呀!维戈心里暗暗吃惊,相比别人家的庭院收拾的利利索索的,他这简直是一猪圈!原本庭院还算宽敞,可是被奥兰多种上了各种各样的花草,维戈走近,能看出那划分开的一块块土地上分别种着太阳花、康乃馨、玫瑰、蒲公英、风信子、满天星……错杂的土地间只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道,绵延到几棵大树遮成的阴翳中,朱红色的房顶几乎已看不出本来颜色,被密密从从的常春藤盖住了。大树的另一侧是一片开阔的草地,有十多平米,草地上支着一个铁架子,从上面竟垂下一个秋千,而躺在秋千上晃来晃去的人,无疑就是奥兰多了。
低矮的铁门并没有锁,他决定小小的不礼貌一下,他尽可能悄无声息的沿着小道走到那片草地边。奥兰多依然毫无察觉晃荡着,但在维戈之前,他安静的微笑了一下然后说,“你来了。”
他点点头,清了一下喉咙,“是啊。”
“你怎么出来的?我记得你下午刚说过你出不来的。”
“跳墙啊。医院的墙不高,我翻过来的。”
“不守规矩的老家伙。”他咧开嘴笑,像平时一样肆无忌惮,“不过你真的很笨啊,医院南边的铁栏中,从左数第四个是活动的。我每次偷跑出来都是从那里。”
这次换维戈大笑了,“原来优秀的布鲁姆医生也有这么调皮的时候。”
“你早该知道的。”不以为然的皱皱小鼻子。他仍躺在秋千上晃悠,奇怪的并没有掉下来。
“你就这么躺着,让我在这儿站着和你说话,不觉得很过分吗?” 维戈促狭道。
“其实你大可以坐地上。”奥兰多邪恶的一本正经道,附带一个露出白森森牙齿的笑。虽然嘴上这么说,他还是一骨碌的从秋千上跳下来,一屁股躺在草地上,然后突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蹦起来,从水泥台阶上拽下两个布垫放在地上铺好,这才又躺下去。
维戈躺在他旁边的垫子上,好笑的问:“天气不很冷,放垫子干吗?”
“我是怕你这个脆弱的老家伙生病啊!”语气里一幅可爱的调笑奚落,和开心。
“今天天上看不到星星。” 维戈随口说。
“不是看不到,”奥兰多口气里有小孩子的认真,他纠正说,“他们告诉我说,是因为城市的灯光太亮了,挡住了星星的光辉。他们说如果人太去追求一件东西,就会失去更美好的一件。”
“谁告诉你的?”
“我爸。老Harry.”
“他说的对。”维戈附和,“但是如果不去做,就永远只是停留在这个样子。试试,也许更好。我这个人一直都比较乐观,也许情况会很糟,不过一切都会好。”
“你们这些老家伙总是有本事说出这些话,我记得老Harry活着的时候,我年龄还小,但他总和我说一些这种莫名其妙的话,有一些我已经明白了,有些连现在都没弄懂。我真希望我老了也能像你们这么絮叨。”
维戈哑然,“你真的觉得我又老又罗嗦?”他略带自嘲的问。
“没有,没有。”奥兰多慌忙解释,“我觉得你们说的都挺对的,就是我说不出来。”他调皮地笑了一下,“不过你有时确实挺罗嗦的。”
他说完这句话,成功的得到一个拳头做为报答。
“哎,对了,你今天不是和女朋友出去约会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维戈想起下午奥兰多托他下班时帮他打卡,他说他要去约会。
原本笑着喝果汁的奥兰多倏然脸色有些发白,他似乎小小挣扎了一下才说,“我和她分手了。”
“怎么回事?”维戈马上关切的问,正对上奥兰多没有掩饰的危险目光,他心里一寒,他不该这么随意的打探隐私,于是又补充说,“我只是比较关心有谁会不喜欢我们花骨朵大帅哥而已,你别误会,我可不是个又罗嗦又八卦的老头子。”
奥兰多的脸色温和了些,眼神也不再冰冷,“没什么,只是还不习惯有个人在旁边关心我,真的。”他有些忧伤的说,“你看我的人缘那么好,都喜欢我。对每个人我都邀请过到我家来,他们都说好,你是第一个说不的人。可你是第一个真正来的,”他的眼睛放出光彩,“也是第一个愿意关心我的人。我第一眼见你就觉得你这人够哥们。PS.你说的那句话,就是帅哥那句真的有够恶心,不过很中听。”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维戈被奥兰多这句话里的一半忧伤一半自恋搞的哭笑不得,他从未想到他会如此寂寞,在这个充斥了利欲和冷漠的社会里,这样一个单纯的孩子总是会让大家都喜欢,而又无人真正顾及,可奥兰多还傻傻的等待着,真是个让人心疼死了的孩子。
维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于是转移了话题,“你和你女朋友怎么回事?”
“很简单。我是个医生,你也知道天天都那么忙,她责怪我没花时间陪她逛街,她生日忘了送礼物,不能每天陪她吃晚餐。身为医生,这真是种职业性的危害。”
“想开点,别太难过。”
“说实话,没有,”他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我交了几个女朋友,每个都很漂亮温柔,我也都很喜欢,可都没有超过三个月的,最后总是哭哭啼啼的跟我说我不在乎她们,我几乎已经习惯了。”他苦笑着说,不知这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嘿,”他安慰着说,手指宠溺的滑进奥兰多的头发,轻轻的揉着那团乱发,大拇指轻摩挲着他高高的颧骨。
“其实我觉得一个人也挺好的,”奥兰多安慰自己说,“尤其是还有个挺能说的老家伙陪着你,觉得比一个人的时候好多了。”他勇敢的笑笑。
两个人很有默契的喝着果汁和啤酒,享受着令人惬意的沉默。
好一会儿之后奥兰多才说,“也不知道和你说这些干吗,把我的绅士形象全毁了……”
维戈决定不指出其实他根本没什么绅士形象,他温柔的说,“其实我觉得这样的你挺好的,比总是笑的你更真实。”
“我觉得你就是喜欢看我出丑。”奥兰多跟他顶嘴。
这一晚的后来仍旧在诉说与倾听、喧吵与沉默、笑声与吵架之间度过,维戈才知道原来奥兰多在大学中学的是雕塑专业,还在奥兰多的极力反对中有幸看了很多他的雕塑,感觉良好。两个人仰面八叉的躺在草地上,本来奥兰多只允许维戈喝一听啤酒,后来一听就变成了五听、七听,本来奥兰多手里拿的是果汁,后来果汁也变成了啤酒,维戈觉得喝多了的奥兰多更可爱,语无伦次的。奥兰多还给他讲了一些诸如“一天小火柴在大街上走着,头痒就挠头,结果把自己给点着了”和“一天一个馒头饿了,结果把自己给吃了”的大冷笑话,还没说完留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维戈自己趴在地上笑的拳头砸地,爬不起来,形象全无。过了两点之后两个人都是眼皮都撑不开了,维戈多少理智点想拉奥兰多回屋睡觉,结果一碰酒就醉的奥兰多像个考拉似的挂在他身上还问他要不要用祖传秘方,没等维戈问祖传秘方是什么,他就乐不可支的说要找两个小木棍把维戈的眼皮支起来,结果又是一通气都喘不上来的大笑。
哭笑不得,这恐怕是维戈和奥兰多在一起最深刻的感受。但是他仍享受这种感觉,就像那是种太甜蜜的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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